冯氏吃了一口,默默转头看女儿。却见裴青禾一口接一口,吃得香甜。仿佛在吃什么珍馐美味。
冯氏心中发苦鼻间酸涩,将头转到一旁,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。
裴青禾权当没看见,继续咀嚼,和干饼子奋战到底。
饥饿的滋味,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。
当年流放路上,她每天都饿得发慌。到了幽州,也是饥一顿饱一顿。猎来的野物,去了皮毛骨头内脏,也就够裴家所有人喝一顿肉汤。
后来掠劫山匪,杀大户抢粮食,跟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多。再后来,朝野混乱无序,大批流民来投奔裴家军。需要她养活的人疯狂增长,她这个起义军首领最苦的时候,馒头都舍不得吃一整个。
别的起义军粮食不够,拿人肉充作军粮。裴家军严禁吃人肉,军粮就没充足过。她和麾下的士兵同甘共苦,一个锅里舀汤喝,吃饱的时候少之又少。
干饼子味道不佳,却能果腹。
吃饱了才有力气前行。
裴燕裴风等一众孩童有学有样,奋力地咬一大口。
诶呦一声低呼,裴风皱着小脸,吐出一颗本就摇摇欲坠的乳牙。
裴青禾伸手揉了揉堂弟的头,微微一笑。
生死都是自己的事。
你不愿活,谁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拉着你?
冒氏痛苦地闭上眼,泪水肆意狂涌。
抱着小狗儿出来的冯氏,站在裴青禾的身后不远处,满面忧虑。
驿馆就这么大。这里的动静,惊醒了许多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裴家人。几个年轻的裴家媳妇,红着眼走上前,将冒氏手中的腰带扯了过来。
几个年轻媳妇,心中齐齐一颤,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。
微凉的月光下,裴青禾神色冰冷,平静近乎凉薄残忍。
是啊!
平日里裴家女眷们衣食优渥,何曾想过,有朝一日沦落到这等地步?
断断续续的哭声就没停过。真正能睡着的,大概只有被冒氏紧紧搂在怀中的小狗儿了。
裴青禾闭目休息一个时辰,子时过后睁开眼,转头一看,小狗儿不知何时到了冯氏怀里,冒氏不见了踪影。
“裴家遭逢大难,能走到幽州,撑着活下去的人,不知能有几个。”裴青禾冷然响起:“谁想活,我裴青禾拼尽全力,带着她活下去。”
“不想活的,早死早投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