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青禾半点不客气,张口便道:“我们这一行人有老有少,行路难脚程慢。我想让她们轮流坐一坐囚车。”
囚车空着也是空着,不如让裴家女眷用上一用,落个顺手人情。
孙校尉痛快地点头应允。
这就是扯东宫大旗的好处了。前世流放途中,这个孙校尉没少刻薄刁难过裴家女眷。
这两辆囚车,不知押送过多少罪臣要犯,车上有斑驳的陈年血痕,散发着腐朽的臭气。
坐在囚车里,滋味并不美妙。不过,总胜过一步一步走到幽州。
七十岁以上的老妇共有九个,三岁以下的幼童有十余个。其中,就有刚出生两个月的男婴,大名还没来得及取,乳名小狗儿。
狗儿的亲娘冒氏,今年才二十一岁,面色惨白,毫无血色,目光呆滞,浑浑噩噩。
裴家男儿自少进军营,大多过了二十才成亲。裴青禾的五个兄长,只有大哥二哥娶妻成家。冒氏正是裴青禾的二嫂,狗儿是嫡亲的侄儿。
前世,冒氏半夜用腰带缠着脖子,生生勒死了自己。小狗儿没亲娘照料,没几日夭折了。
冒氏死后,裴家女眷一个接一个地轻生。流放途中死的一百多人,有大半都是自尽身亡。
裴青禾道:“二嫂,你抱着小狗儿上去。”
冒氏苍白着脸,木然地摇摇头:“我还能走。”这是已经有了求死的念头。
裴青禾看一眼冒氏,冷不丁伸手。
冒氏反射性地抱紧怀中孩子。奈何裴青禾出手迅疾力气惊人,冒氏眼前一花,孩子已到了裴青禾手中。
裴青禾前世没生过孩子,更没抱过这么小的婴儿,手上力气不免大了些。
小狗儿扯着稚嫩的嗓子,哭声尖锐,刺得人耳膜疼。
冒氏又急又慌:“六妹,孩子快给我。”
裴青禾看了过来,目光锐利如箭,刺入冒氏眼底:“二嫂如果还在意小狗儿,就好好活着。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,小狗儿也就活不成了。”
冒氏心如刀割,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,口中却挤不出一点声音。
她十六岁嫁入裴家,和夫婿十分恩爱。进门四年怀了身孕,今年年初生子。满心憧憬着的美好未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