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拍拍饱胀的肚子,打了个饱嗝道。
“重六,重七,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吧。”
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。
即便是大旱之年,濠州这地方晚上的湿气也重,人如果在野外露宿,是很容易害风寒的。
他们必须回家里过夜。
“哥,我还是饿,我也想吃点松针。”
“二哥说过多少回了,我们小孩乱吃草会被毒死的,你怎就记不住呢?”
“就是被毒死我也愿意,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。”
……
伴着两个弟弟有气无力的吵闹声,陈胜带着弟弟们走下了山坡。
踩着黄土沟壑间的狭窄小路,背着半背篓野菜,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村里。
结果才刚进村,陈胜便发现沿途遇到的村人神色有些奇怪。
“重五,你快回家看看吧,有人来你家接亲了。”
“接亲?”
听到好事者的提醒,陈胜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,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弟弟道。
“你们去村西头的山神庙里躲起来,我不来找你们,谁叫都不要回村!”
接着,他快步回到家门口,果然看到一伙人穿红戴绿的迎亲队伍正挤在自家篱笆扎成的小院里。
院里还摆着两担用红色布条装饰过的抬盒。
有风吹过,将盖在抬盒上的红布吹起,露出的却是一些用纸糊成的皮、棉、夹等衣物……
原主的父、母、大哥先后感染疫病离世,可朱家作为一个佃户之家,竟穷得连块葬身之地都没有。
原主先去求了地主刘德,想让他看在朱家给他当了一辈子佃户的份上,讨一块埋身之地。
他只能从身边的松树上撸下一把松针,塞进嘴里大力咀嚼,任由松油的苦味在舌下扩散,方才勉强压下了心中本能的渴望。
品味着口中的苦涩滋味,陈胜在心中幽幽一叹。
“饥民开局,还带着俩小孩,这次的局面远比矿狱要艰难啊。”
有武功,有江湖,有庙堂,小民民生多艰,侠客高来高去,官府横征暴敛,是一个标准的古代封建王朝。
这年头,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。
去年濠州大旱,田地里颗粒无收,紧接着今年开春又闹起了蝗灾和瘟疫。
做完这一切,他抬起头,视线掠过满目枯黄的山坡,看向远处一片灰黄的荒山秃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