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,自己背负着无数人的命运,任何软弱与顾影自怜都不会得到同情,甚至连自己都会看轻自己。
她摊开手掌,落下一个锦囊,绣有“至长安启”,里面的密信已被取出,信上写着一段甚为怪异的话——
进为荆棘,一路坎坷;退居樊笼,自断喜忧;已至长安,当作取舍;举棋不定,万事皆休。
此刻,黎慕江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——
疾风怒号,大雨滂沱。一支年轻的军队在戈壁中围成了一个圈,圈中心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孩,她手中长剑高举,肃穆的宣誓——
“纳兰娜甫在此,为慕江一族,为黎民苍生,为荒狼一国,担此重任,不迎吾主,誓不回还!”
分明是如此清晰的往事,可为何现在却比梦境还朦胧遥远?
“我该怎么办?”黎慕江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,喃喃自语道:
“究竟是就此销声匿迹,在长安了此余生?还是赌上一切,找到他?放弃又怎能甘心,坚持却又近乎毫无希望,呵,举棋不定,万事皆休……黎慕江啊黎慕江,你怎么还是做不出决定?”
她又忽的想起,自己已经很久很久,没做过一个好梦了。
…………
大秦嘉新三年,六月廿一清晨。
广仁寺,位于长安城西北角上的一个寺庙,不过这里供奉的不是释迦摩尼,而是那面容姣好、二八妙龄的绿度母。这里的信徒也并非中原和尚,而是一群藏民喇嘛。
她自八个月前开始,便被人不断追杀,连日跋涉,数日未曾休息且滴水未进,经过方才的剧斗后又在生死一线之间绝处逢生,历经如此大变,早已是身心俱疲、心力交瘁,随时都有可能晕倒,可她不愿在外人面前流露软弱,所以匆匆和张谦君、江笑书道别后,就一路向东朝长安城奔来。
一路上,她一直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倒下,奔到此处,终于还是支撑不住,倚着一颗大树,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抬手抹去俏脸上因做噩梦而流淌的冷汗,黎慕江抬头,发现无数道阳光自林间缝隙投射到了地面,更有数道暖洋洋的落在了自己身上,看天色已是卯时,原来这一觉竟睡了接近两个时辰——这已是黎慕江近来这些时日中睡过最长的一觉了。
望向东方,只见朝阳初升,彩霞如缕缕金丝浮游中天,阳光洒在了黎慕江的发梢、脸庞和肩头,更洒在了视野尽处的那座雄